玉堂春暖

十分冷淡存知己

【琅琊榜】利涉大川·上(《妄》番外其二·誉靖,R)

无舟:

CP萧景桓/萧景琰


分级:R


作者的话:滴,誉靖final打卡。大概是上中下三节,不会很长的一万字左右。


 



萧景琰回京之时,满城风雪方止,是个久违的晴日。阳光在雪地上微弱地闪烁着,又被踏碎在疾驰的马蹄下。


誉王正在书房里听梁帝安排诸事,隐隐听见外边起了一阵人声,片刻后跑进来一个小太监,说是拦靖王不住,现在人已经到了宫门口。


萧景桓抬头觑了眼父亲,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,便知皇帝已经动了怒。


——还是这个脾气。靖王今日免不了要吃亏了。


 


皇帝的目光慢慢移到那通传太监身上,压力一点点透出来,吓得他趴在地上,拼命克制住身体的颤抖。


“你去告诉靖王,”他平缓地说,“他要是真有胆子,就直接进来——朕的宫里,最近这样的人不少,倒也不多他一个。”


 


话音刚落,又一个小宫监战战兢兢地进门:“启禀陛下,靖王求见。”


梁帝冷笑一声,并不理他,只转头对萧景桓说:“你看看,这老七终归还是没胆器,和那几个可差了远了。”


誉王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,只能很勉强地附和道:“景琰自然是知道礼数的……只是他素来与林家交好,此时不免乱了方寸。”


皇帝审视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,一时没有讲话。过了一会儿,他才慢悠悠地开了口。


“景桓,依你之见,老七和祁王之乱,有几分关联呢?”


 


年轻的誉王有些慌乱地攥紧了扶手。他抬头看了眼父皇,随即跪在了地上。


“儿臣不知。”


“前日景轩提议,要彻查靖王府,排查与赤焰案相关的可疑线索。朕有些犹豫,便也问问你的想法。”


萧景桓还不够冷静的头脑一片混乱,居然说出句颇为讨巧的聪明话来:“父皇若心存疑惑,不妨趁此机会与靖王当面对质,方可明断啊。”


皇帝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点,看了眼高湛。老宫监立刻对门口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,让他跑出去请靖王。


萧景桓也站起身来请辞——这时候他不便在场。皇帝闭着眼睛,有些疲惫地点点头。这几日他经过太多起落,脸上见了老,头发斑斑驳驳的,有些许已经花白了。


 


誉王走出门去的时候和萧景琰打了个照面。黑衣青年连鹤氅都未披,身上一股冰冷的寒气,他的眼睛却是明亮的,烧着愤怒而困惑的大火。


靖王走得急,萧景桓躲闪不及,两个人撞在了一处。萧景琰脚下没站稳,向前跌去,誉王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的肩膀,触手生寒,冻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。


靖王踉跄着站直身体,没心思搭理他,微一颔首就挣开了誉王的扶持径自向里走去。


*******


 


“这个老七真是在外头养野了的。”言皇后懒懒挥手,让跪着的福喜起来,“陛下心里本来就不痛快,他还要去争,惹得龙颜盛怒,废了他也是有的。现在只让他闭门思过,倒是便宜他了。”


萧景桓望着廊下长短起伏的冰凌,没有回答。他不喜欢母亲宫里熏的浓香,在门口站了,让清凉的空气迎头扑过来。


皇后见他讷讷的,有些不耐烦地咳嗽了一声:“景桓,你站在风口做什么,过来和母后说说话儿。”


誉王猛地回过神来,低低应了:“儿臣昨夜同户部一同做父皇分派的外派名录,不曾安睡,今日一时走神,还望母后见谅。”


他从小是礼数周全惯了的,皇后虽然常常被膈应得难受,心里又难免生出一点莫名的怜惜来。她站起身,走到景桓那边,柔情无限地抚上他的肩膀。


萧景桓身体一僵,随即低下头,向他母亲露出带着歉意的微笑。


他尚在二十出头的年纪,眉目间都透着清朗澄澈的活力,正是一个洁净青年的样子,声音却已经开始沉淀,一层层地筛出些喑哑的暗调。


“母后以为,祁王这桩事,现在风头可算是过去了?”


 


皇后挽着他的手,一点点把他拉回幽暗的室内。她伸手沏了一盏茶,推到誉王面前来。


袅袅腾起的热气里,她闭目合眼,漫不经心似的说:“人差不多都杀尽了,活着的还得继续用心啊。”


萧景桓望着她美丽的脸,心里涌上一股无奈和兴奋交织的情绪,问:“母后是说……东宫?”


他母亲的长睫颤了颤:“这是自然。”


“可是献王比景桓年长,祁王一倒,难道不是他——”


“萧景宣是个什么货色你不知道?”皇后猛地睁开眼,语气中的怨毒渗出来,“你是比他小几岁,可别的又差些什么?你有本宫在,不比那妖女强百倍千倍!”


誉王点头,还没来得及讲话,皇后一把攥住他的手臂,声音低而急促:“朝里有我哥哥……他虽然不爱管这些事,也算是个人物,有他就有言家攒下的人脉,不会差到哪里去,至于军里,本宫虽然不知献王那里如何,但是大梁没了赤焰,一时还真挑不出几个人来。现在靖王坏了事,少不了要撤掉一批人。你趁机活动活动,物色些可用的人选,慢慢地填补进去,也是为长远计了。”


 


萧景桓犹豫了一下,追问道:“靖王……只是闭门思过而已,不会真的失势吧?”


皇后冷哼:“虽然他和祁王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,可是他那个性格,在哪个皇帝面前都讨不了好,这辈子怕是别想得意了。况且这种人,迟早有一天要被架空的,你少费心思在他身上便是。”


“可他毕竟是皇子——”


他母亲瞪了他一眼,细想了片刻:“你说的也是。但这都是些面子上的功夫,排场到了就罢了。景琰那孩子从小就不爱掺和宫里的事,只会打仗,说不准某日立了功,在皇上面前又能说上话了……这里面的人情学问深的很,你也大了,自己掂量着办,不必事事问我。”


她顿了顿,抓着他的手更加用力,尖尖的指甲陷进他的肉里去。


“只有一点。景桓,万万不可顾念旧情。”皇后倾过身,满头珠翠琳琅作响,声如泻玉,“我知道你们几个小时候有点交情。但现在祁王死了,林家灭族,东宫的位子空悬着,再不能讲情分。之前是我们没路子,现在天地已开,成王败寇,你事事都要小心。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,更不能掺杂私情。”


萧景桓的臂上燎起一片烧灼的疼痛。


他不动声色地挣开那双手,冲着母亲跪倒下去。


“儿臣谨遵母后教诲。”他很漠然地说。


 


“对了,”皇后也不扶他,又想到了什么,“我哥哥也是个靠不住的人,还得再想个出路更稳妥些——景桓的府里,也该有个正妃了吧。”


*******


 


“五皇兄。”


“誉王殿下。”


萧景桓走到宫门那边的时候,前面呼啦啦地冲过去几个人,看到他,又十分拘束地站住,很规矩地行了礼。


他刚在外面开了府,这次是回来看皇后的。他穿着正式的袍服,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们,显得十分沉稳。


萧景琰还小,十几岁的少年,头发半束着,漆黑发尾散落下来。林殊就更小了,红色劲装像一把火,明亮得让人难以逼视。他们后面的随从都努力压抑着喘息,可见方才跑动十分激烈。


“你们这是在做什么?”誉王问道。


“回皇兄,小殊刚制了一把新弓,我们要去校场开了看看呢。”萧景琰说。他的声音没变好,沙哑而柔软,眼睛黑白分明的,眼尾很温和地降下去,满满全是笑意。


 


萧景桓心中一动。


开弓啊。


前两年誉王也喜欢弓马,常常就要到林燮谢玉那里走一遭,时常也和萧景琰林殊在一处。


现在他出了宫,离林府更近,却再不去了。把自己更多的时间花在了朝中诸事上。


自古以来,武将流血,文官治国。萧景桓正是看透了这一切,又因着身世悲凉的无能为力,不得不把全幅精力投入到了解这架官僚机器的运作上。


他不可避免地长大了。


 


“原来如此,”他脸上堆出笑来,“今儿天气好,你们趁着太阳没了赶快去吧,一会儿刺眼得很。”


“谢誉王!”不待萧景琰回答,林殊已经大喇喇行了个礼,急匆匆地把黑衣少年拽走了。


萧景琰被他拉着走到半路,突然又转回身来,一路小跑到誉王那里去。


“皇兄,”他比萧景桓矮了小半头,便踮着脚凑到他耳边,声音活泼而轻快,“母亲新得了几坛子好酒,我记得你爱喝的,过两日我拿去你府上去。”


萧景琰站得不稳,摇摇晃晃的,誉王伸手抓住了他,微微低下头,就见他脸上露出点促狭的笑容来:“听说皇兄马上要纳侧妃了?咱们可得喝两杯。”


萧景桓看着他汗湿的面颊,忍不住笑起来。他用袖子劈头盖脸地在萧景琰脸上抹了一把,笑道:“快去吧你。”


萧景琰也不多话,转身径自去了,又回过头来嚷道:“两日啊,皇兄记得!”


誉王看着一红一黑两个影子倏然消失在烟柳的远景里,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。


 


他身边空荡荡的,只有一道孑然的影子,寂寥地晃动着。


“两日。”


他喃喃,俄而转过身,向着幽深的内宫走去。



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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